第九章 感染3

一时之间沉默无语，男人和孩子默默地看着董立一家，董立一家也默默地看着对方，似乎无人敢打破这道沉默之墙。 董立爸用手指了指董立的背包，董立知道他爸的意思，想给这父女俩一点红薯。其实董立心里也可怜那孩子，于是从包里掏出两个很大的红薯给他爸，董立爸慢慢地朝男人走了过去，将红薯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怯生生地不敢伸手，年轻男人说了句：“拿着吧，爷爷给你的。” 接过董立爸递过来的红薯，年轻男人突然就流下泪来，他知道自己不敢要求更多。 雨依旧在下着，直到午夜，董立爸一直在车里唠叨：“他们衣服都淋湿了，感冒了怎么办？小孩子身体差！哎！！” 听他爸这么说，董立心里也挺难受，但难受归难受，他又有什么办法？ 雨停了，董立方才睡了过去，睁眼天已是蒙蒙亮了，年轻男人和小女孩早已不见了踪影，不知为何，董立心里却是空荡荡的，如果他们是在别的情况下相遇，或许就不是这样的结局。可是结局这种事情谁又说的清楚呢？ 董立继续开车行驶在前往A市的路上，这是一条乡道，路两旁都是乡间风景，路旁的农田里成熟的作物已经被收割，只剩下桩子疯长，董立想或许是那些逃命的人收的，毕竟粮食也是食物，小麦收起来脱皮虽然都有点难度，但是保不齐那些人没有点别的办法。 车子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后，董立突然发现前方路边有辆自行车，骑车的人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还有个小女孩蹲在骑车人身边嚎啕大哭。董立停下了车子，董立爸摇下了车窗，只听卡的一声董立爸想要打开车门，董立眼疾手快立刻锁上车门。他爸一时下不了车，使劲拉门。 “爸，你冷静点！万一那人被感染了了？” “你仔细看看，他们就是我们在高架桥下遇见的父女，八成是淋雨导致的重感冒！” “爸，这你可说不清楚。” 两人正在僵持，小女孩看见停在一旁的汽车，就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使劲地拍打车门疯狂地大哭：“叔叔，我求求你们，求你们救救我爸爸。他快死了！” “开门！”董立爸急了。 “爸——！！！你冷静下，我来和她说。” 听董立这么说，董立爸才止住了声。 “小朋友，叔叔很想帮助你和你爸爸，但是现在外面有一种很厉害的病毒，会传染，如果不搞清楚你爸爸是不是因为感染病毒病倒了，叔叔帮助你们，我们也会被传染，我们也会死的。你明白叔叔的意思吗？” “我明白明白，”小女孩哭的更厉害了，奶声奶气地解释：“我爸爸没有被传染，我们是被打劫了，那些人抢走了我们全部的食物，叔叔你之前给我们的红薯也被抢走了。叔叔，你不信的话就下车看看，我爸爸头上的伤真的是被打的。” “好了好了，”董立连忙下车，“叔叔看看你爸爸怎么样？” 董立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下车，毕竟目前的情况下，明哲保身比什么都更加重要，可是他总不能丢下小女孩不管不顾吧？这小孩如果失去了爸爸，一个人肯定活不下去。 董立小心翼翼地走到男人跟前，果然是之前那个骑车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比董立大不了几岁，此刻他正躺在地上，头上破了个大口子，流了一大滩血，他双眼紧闭，气若游丝，确实是快要死了。 “爸，”董立朝他爸摇了摇头，示意男人情况不乐观，董立爸招手示意董立过来，道：“我们得帮帮他们，太惨了！这小女孩没了爸爸该怎么办？” “爸！”董立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董立妈突然说话了：“如果我们见死不救那还算人吗？我们把那个小伙子送到最近的医院看看，或许有救。再说了，我看她们不像是感染了。”董立妈说这话时也没多少把握。 “我知道了！”董立转身对小女孩说：“我们一起把你爸爸送到最近的医院。” 将男人和女孩安排在后排座，与董立爸坐在一排，小女孩跟大家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爸爸载着她刚骑到这里，就被从农田里窜出来的一行数人给包围了，那些人抢了他们所有的食物和水，爸爸在和他们争夺的过程中，被那些人用棍棒打伤了，那些人打伤爸爸后，就沿着那条路跑了。 董立知道小女孩说的那条路，正是通往A市的乡道。也就是说，打伤他爸爸的那群人很有可能还埋伏在那里，如果他们后知后觉地开过去，很有可能着那群人的道。 小女孩说她叫朱倩倩，爸爸叫朱至强，病毒爆发之后，爸爸骑车带她一路逃到这里，至于她的妈妈，一年前因为癌症去世了，所以现在她和爸爸相依为命。 大家听了朱倩倩的讲述都觉得十分难过，特别是董立他爸一直在安慰她。 最近又最安全的医院只能是镇上的医院，虽然医疗水平不怎么的，可目前朱至强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应该是已经失去意识，如果出现脑出血的情况，那就是分秒必争的局面。可董立也不保证镇医院一定还有医生在，按理说他应该保持理智，放弃朱至强，可他没办法在一个小女孩面前说出将要放弃她爸爸之类的话。 回到镇医院，大门口散乱地停了好几辆车，大家一股脑地下车，董立和他爸一人抬朱至强的肩膀，一人抬着双腿硬是把他抬进了医院。 果然不出董立意料，医院里一个医生也没有，董立和他爸商量先把朱至强放在病床上，他再去医院里找找看有没有人。将朱至强放在病床上后，董立开始在医院里搜寻，“有人吗？这里有病人需要急救！！”他的声音回荡在医院病栋间。 这是一家很小的镇医院，门诊大楼左右两层此时一个人影也没有，药品散落一地，地上到处都是各种垃圾。 住院部也仅仅只有三层，每层也仅仅五六个房间，根本不具备抢救危重病人的条件。 董立一层一间一间地查看，到处都没有一个人，他觉得太绝望了，甚至比他看见那一堆挡住停尸房的尸体时还绝望。 “有人吗？有人快死了！我们需要帮助。”依旧无人应答。 董立回到病房，看到他出现，朱倩倩眼里原本的希望之光一瞬间就泯灭了，她俯在朱至强脚边哭泣：“爸爸，爸爸！你快醒醒！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董立来到他爸跟前，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爸已经从他眼里读懂了一切。 房间里回荡着朱倩倩凄惨的哭声，不知为何，董立觉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