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古墓残影

“阿弃老弟——”“阿弃老弟——” 艨甲、艨丙不停呼唤。 “喂，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呐——”阿弃大声回应。 “阿弃老弟——”“阿弃老弟——” 艨甲、艨丙听不见，继续自顾自呼唤。 “喂喂，我在这儿……喂，我在这儿……听得见吗……我在这儿啊——” “阿弃老弟，听得见吗——”“阿弃老弟，听见就吱一声啊——” 阿弃能清清楚楚听见艨甲、艨丙的声音，但二人却完全听不见他的，这实在不可思议。 “老大，他是不是掉下去了？” “我没看见啊，你呢？” “我一直盯着他，但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他应该是掉下去了，唉，早知道就该把他蒙眼布解开。”艨甲懊悔不已。 艨丙同样十分懊恼：“现在怎么办？” “时间紧迫，咱们先把该干的事干了，回来再慢慢找他。” “好吧。” 吱吱呀呀，吱吱呀呀。 桥藤摇曳。 艨丙快步通过藤桥，跟艨甲一道向前走去，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别走哇……你们别走哇……我在这儿啊……” 阿弃徒劳的喊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眼睛还被蒙着，伸手将蒙眼布一把扯掉—— 咦？这是哪儿？ 阿弃瞪大眼睛，极其迷惑的环顾四周。 此刻，他正站在一座巨大的洞窟之中，洞窟极高，仰头黑漆漆一眼望不到顶，地面长满郁郁青草，像铺了一层清新柔软的地毯。洞窟正中央矗立着一棵高大粗壮的椿树，枝繁叶茂、绿意盎然。 （这儿没有一丁点阳光，草木如何能茁壮生长？） 阿弃十分不解。 树干正中间扒去树皮，人为弄出一块四四方方的露白，约莫一尺见方，上面显现一个青色大字——“矶”，若隐若现、闪闪发光。 树枝上挂着许多木制铃铛，每根铃舌下方吊着一片桃叶，叶面上画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符号，五颜六色、各不相同……这些挂有符文的木铃铛，只要一进祠堂就能看见，它们有专门的用途—— 招魂。 原来……这是一座树墓。 树背面隐约有白乎乎的东西露出，他绕过去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原来是一具骷髅，衣服、毛发、肌肉全部腐烂干净，只剩一副森森白骨，还保持生前的姿势，双手合十，盘腿端坐在树下。 阿弃突然感觉眉心发热，眼前一阵恍惚…… 已经站在石镜前。 身边赫然多出一个青色人影，虚无缥缈、若隐若现。 “怎么是你啊？”青色人影的声音苍老而陌生。 他说话的对象不是阿弃，而是镜中人。 “这话要问你啊，你怎么还活着？……”镜中人很快改口：“不不不，你已经死了。这只是你残存的执念而已，微弱的还不及一只刚死的虫子。哈哈，哈哈哈。” 听的出镜中人和青影老者是敌非友。 青影老者淡淡道：“我以为你不会在乎生死的差别。” “我当然不在乎。我奇怪的是你——为啥像个孤魂野鬼游荡在外？难道你不该回归虚空，跟你那些先人一样，老老实实待在祖穴里永远长眠吗？” “……”青影老者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唉——回不去啦。” “为什么？” “当我封印你的那一刻，我就永远回不去啦。” 镜中人一愣，突然用力摇晃缚住右手的青色锁链，青影老者本已模糊的身影更加模糊不清，甚至一度消失不见，直到镜中人停止摇晃，他才重新恢复样貌。 “哈，我明白了，这条缚魂锁时刻需要你的执念维系。即便你死了，魂魄也不敢离开这个世界，只能像蛇鼠一样躲在这间见不得光的洞窟里……哈哈，可悲啊可悲。” “凡事皆有代价，只要能将你永远封印，哪怕付出再多也值得。” 镜中人冷冷道：“你错了，大错特错！” 青影老者呵呵一笑：“是吗？” “在我面前，你根本不配谈什么永远！……无论五百年还是五千年，你终究只是一颗小小的火花而已，啪，一闪而过，然后就湮灭在永恒的黑暗里，什么都不剩……只有我，我才是永远存在的那个！”镜中人语气傲慢无比。 青影老者并不否认：“我们确实无法消灭你，但只要封印在，你就永远无法出去作恶。” 镜中人冷笑道：“你跟你那些先祖一样愚蠢，手拿一片叶子就想抵挡住狂风暴雨，简直自不量力……我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而你，终将一无所有！……可惜到那时你已经化为虚无，否则真可以打个赌。” 阿弃在一旁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发声—— “我稍微打断一下哈……请问您是谁？”显然他跟镜中人、自己关系都十分密切。 青影老者笑道：“呵呵，你只要知道我俩是一伙的就好。” “那您能告诉我是谁吗？……我……我不记得了。” 这问题实在太丢人，阿弃有些不好意思。 “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他妈跟没说一样。） 阿弃不死心，又指着镜中人问：“那他是谁，这总归可以说吧？” “……”青影老者彻底沉默。 “哈哈，哈哈哈。”镜中人狂笑不止：“他当然不敢说……因为他害怕你知道真相。” “不，他说的不对！”青影老者向阿弃解释道：“你提的三个问题其实是一个，你终有一日会知道答案，但你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阿弃好奇道：“准备什么？” “信念。”青影老者语重心长道：“当初封印他的时候，连同你的记忆一道被封印。有朝一日你再次恢复记忆，我希望你的信念依然坚定如故……毕竟……毕竟越有意义的事，越是困难无比……” 他的身影渐渐暗淡，最后消失不见。 “喂，现在怎么办？”阿弃问镜中人。 “我怎么知道，既然你俩是一伙的，你该问他不是我。”镜中人酸味十足。 阿弃无奈，心念一动，重新回到现实。 他在洞窟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趴在墙上、蹲在地上，瞪大眼睛全神贯注仔细寻找，不放过每一寸……别说出口，连一道虫子能钻过的缝隙都没找到。 （难道要被困死在这里？） 他转来转去，最后又回到椿树前面。 树干上那个偌大的“矶”字，一直兀自闪烁不停，他忍不住伸出手，咻—— 眼前一闪，瞬间到了另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