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情报、核弹

凌晨三点，天空一片晦暗。 凯瑟琳家外边的院子里。 沐浴寒风的迪安随手拉开面前一个空间节点，一跃进入虚空，技艺照亮了这方比夜色更加深沉死寂的天地，网格状节点交错。 迪安定睛一看，其中小部分如宝石般闪烁，另有三枚近在咫尺的不稳定节点焕发着迷人的彩光，带给他一种从镜子中凝望过去的自己、触碰心灵的熟悉感。 而这种奇特的感觉也有强有弱。 迪安沿着虚空往前漫游出一步，将感知最模糊的节点拉开，整个人利箭般蹿了出去。 眼前虚无的黑暗隐去，他一下子进入了一间仅有着单人床、书桌、衣柜的简洁而大小适中的卧室。 隔壁两间房里，帕奎搂着凯丽睡得正香，莱娜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竖瞳，端详着光明的相框。 而就在这间卧室，衣柜里储备着大量的罐头、能量棒、糖果、水…适合补充体力和能量的食物。 床底一块木地板下，静静躺着一枚直径5的骨珠，表面泛开一圈圈旋涡状纹路，并在黑暗中呈现出润泽的淡金色，无时无刻辐射着独特能量场。 就像是狮子和老虎对领地的标记。 这正是迪安用自身指骨制造的“空间坐标”。 第一次定向漫游成功，迪安满意点头，转身冲入背后尚未合拢的裂缝，重返虚空。 拉开第二枚节点，进入第二个目的地。 一片耸立着无边雪松的林地。 迪安的半截身体埋在了积雪里，顺势开启上帝视角往下一扫，两米深处静静躺着直径一厘米的淡金色圆珠。 圆珠更底下一立方的空间里堆满了各种高热量的食物。 这是霍金斯镇北边的郊外树林。 …… 返身开启第三次漫游。 温暖如春的卧室，金发女人躺在床上鼻息轻柔地酣睡着，光滑的脸颊在淡光下流转着健康和妩媚的红晕。 而脖子前挂着一条精致的坠饰，坠饰上淡金色圆形珠子比前面两枚都要大上不少。 …… “嗯，空间坐标打造成功。” 迪安悄悄拉拢被角盖住凯瑟琳的脚，进入室外回忆自己的疯狂之举，在浅滩的建议下，他果断斩掉自己的一根手指骨，再念力弄焰熔炼出三枚空间坐标，分散于霍金斯各处。 算是多了三个“安全屋”，至于圆珠大小不等则是为了对目的地进行细分。 至此，无论迪安身在何方，与空间坐标间隔多远，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定向漫游，瞬息跨越千万里传送到坐标附近。 有需要再取出储备的食物，补充消耗。 …… 但也有个问题，迪安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发动技艺开启一枚节点通常要耗费接近十分之一生命能量+精神力，给一枚星辰箭矢彻底充能，要耗费全身八成能量，脑海黑域每次交流同样耗费巨大。 另外，迪安精神沉入羽绒服的口袋里，看了闭目假睡的“浅徽”，这家伙每天也需要十分之一的能量充饥。 这些都是耗能大户。 迪安以前怎么花都花不光的能量，突然之间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也因此，为了实验室之行保留完满状态，他今晚也没敢取太多“材料”。 仅仅拔掉自己的手筋脚筋把幻象蛇的鳞片编织成一副银灰交织的贴身鳞甲套在身上，斩了一根指头做出四枚空间坐标。 剩下的一枚坐标随身携带，以应付变化的局势。 浅滩感受到他的负面情绪，无辜地眨巴了一下十六只眼睛。 “有什么烦恼吗，主人？” 迪安打量货物一般上下打量了它，嘴角一咧，半真半假地说，“你每天的能量份额缩减一半如何？” “不要啊！”浅滩立马从口袋里蹦了出来，“如果你嫌弃我吃得多，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我每天跑出去找几十个人吸一点生命能量和情绪就行。放心，只要一点点，不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健康，反而会改善他们的新陈代谢。” 一圈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和渴望。 “你当这是抽血吗？原则，别伤害无辜者。”迪安屈指把它弹飞，双手稍微往前放在地上，手肘撑起上身，颈部和下巴使力将头部向背部仰，做出眼镜蛇式，进入红龙冥想恢复精神力，“我再辛苦一点，每天多冥想冥想。” …… 次日清晨九点，没有阳光，天空阴沉沉一片。 冷风拂过树梢，犹如女妖的呻吟。 迪安变形为蛇妖塞斯，按照约定赶到了北边郊外森林，早已等候在此的达米恩一脸恭敬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了资料递了过来。 “除了昨天我向伱展示的四种怪物之外，颠倒世界里还存在一种特别的怪物。”达米恩指着资料中一副图像—— 一个残破如废墟的客厅，中央悬挂着一头人形生物，身高不像裂口怪那般三、四米，和正常人差不多的一米八九。 光溜溜的身躯呈现出恐怖的沥青色，皮肤上遍布被火焰灼烧或者被电流电焦又痊愈后留下可怕疤痕，以及黑蛇一样茁壮的血管，粗糙无比。 而他的脸颊是套着一层厚皮的骷髅头，鼻子处仅有两个对称成棱形的黑洞，眼眶深陷，形如恶鬼。 长满淤痕的双眼紧闭，像是在沉思中。 一条条藤蔓破开了它后背的皮肤向着四面八方生长，钻入了墙壁天花板，就像一张蛛网一样把它悬挂到了半空中。 它犹如一头沉睡在藤蔓蛛网里，披着人皮的黑寡妇。 饶是迪安见识过千奇百怪的超自然生物，也为这头怪物的阴森的外形吃了一惊，太阳穴砰砰跳动，心头升起一股直觉——这玩意至少是4级，甚至是5级的怪物。 系统进度跳到了百分之八十五。 “你们叫他沉思者？” “对，实验室观察了它几个月，它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似乎没有知觉。”达米恩说，“但我们分析，颠倒世界里面随处可见的藤蔓大概率跟这玩意儿有关。” 迪安颔首，“你们用的什么东西去侦查？” “机器设备，以及我的能量信使。” 迪安不解，“藤蔓、裂口怪、魔犬、魔蝙蝠加上这头沉思者，都没有让你们感觉到丝毫危险？到底什么给你们自信继续轰击裂缝？真不怕阴沟里翻船？” “那就跟实验室里秘密武器有关，这是我昨晚费尽力气窃取的资料，”达米恩展示了另一张照片，一枚黑色的弹头，正前方椭圆形的头部画着三枚黄色三角形组成的特殊符号，一眼看上去就像是电风扇。 但它的说明却令迪安悚然一惊。 54核弹头（改良），长度0.4米，直径0.3米，重量23千克…钚239…爆炸抹杀五公里范围生命…辐射范围十公里… 迪安神色一肃，这还是他前世今生头一次看见这人类创造的潘多拉魔盒。 “别担心，它目前处于绝对安全的隔离保管状态。”达米恩看出了他的担心，解释道，“而且实验室不打算在现实世界使用它。当颠倒世界里边的怪物暴动，我们才动用这枚弹头为它们送葬。” “你们保管，我不放心。”迪安仔细想了想，义正严词地说，“我要把它拿到手上。” 达米恩英俊的脸颊僵硬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丝挣扎之色，随后点头，“当然，你的需求就是我的使命，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拿到这枚核弹头，但你确定有合适的地方存放它？” 迪安点头，六立方的幻想空间足以让这个袖珍核弹万无一失。 关于核弹的讨论暂时到此为止。 达米恩又提供了另外几条颠倒世界的情报——里面一共存在上千栋房屋，全部与霍金斯镇里的建筑一一对应，但实验室并未发现这些房子诞生的原因。 此外，除了沉思者所在的房子，别的建筑物内部空无一人、爬满灰尘。 而所有房子里的日历、钟表，统统定格在了1981年12月27日，晚上11点半。 也就是今晚。 迪安眼底流露出一丝诧异。 达米恩说，“早在几个月以前，1981年8月份，我们进去检查，就发现查颠倒世界所有钟表和日历停留在了这个未来的时间，一动不动。” 系统一振，进度跳到了百分之九十。 迪安疑惑更深。 “什么原因，颠倒世界拥有与现实世界霍金斯一模一样的建筑，而时间又提前指向27号晚上11点半？” 达米恩摇头，“尚未调查清楚。” 迪安原地转了几圈，心头浮现一种想法，或许等到今晚现实世界时间抵达11点半，两个世界时间一致，难题将被解开。 “这次任务你干的很漂亮，”迪安把浅滩递给了达米恩，“接下来你带上它返回实验室，想办法将肖恩博士单独引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 迪安目送着军舰鸟消失在天边，便从幻想空间里取出昨晚雕刻好的四枚星辰骨箭，继续灌输能量。 充能完毕，他又原地冥想了一遍，补充消耗的精神力，直到某一刻，脑海里传来浅滩的呼喊—— “主人，达米恩把肖恩引到办公室里了！” “马上就到！” 迪安拉开一个空间裂缝跨了进去。 …… 霍金斯实验室，三楼办公室。 肖恩一屁股靠在坐在办公桌上，抓了抓中分的金发，一脸无法置信地向达米恩，“这么说抢走11的幕后黑手只有一个男人？他一个人让马丁.布伦纳的团队以及苏连人拼死拼活？” “没错，这个男人非常不简单。”坐在沙发上的达米恩抿了一口咖啡，“他兼具数种超能力，念力、自愈，支配力、甚至是空间能力，且造诣远超过11号！当初他是可怜11号，白冒险救出她。” “空间能力？还等什么？”肖恩猛地一挥拳，打了鸡血般涨红了脸，“马上联系行动部请求支援，把他和简一起抓回来，给我们开启空间之门！” “有了他们，我们的项目进度必将远超别的项目，受到总部的器重！” 达米恩却咧嘴一笑，“博士，用不着那么麻烦去抓他。” “什么意思？” “他就在你身后。” “……” “这一点也不好笑。” 肖恩转过身，视线中闪电般映入一条獠牙外翻、带着神秘美感的黑蛇。 撕拉—— 权能之蛇一口咬在了肖恩的脖子上，柔软的身躯水波般摆动起来。 一个小巧的牙印在光滑的肌肤上绽放，随后向四周蔓延开一层繁杂的黑色花纹。 肖恩不自觉张大嘴，脸色乳酪般雪白，羊癫疯发作似得痉挛不已，花纹随之深入他的皮肤，血肉，骨髓、灵魂。 十秒后。 黑蛇松嘴缩回迪安的咽喉里。 而肖恩一脸虔诚地看着他，犹如看着至高无上的神明，趴在地上，五体投地行了一礼。 “尊贵的主人，谦卑的仆人肖恩.莫雷诺为你效劳。” 迪安拉上身后裂缝，接过达米恩手中的浅滩，脸颊瞬间变形成对方的模样。 “肖恩，带路，把实验室收藏的54核弹转移给我。” “往这边来…” 迪安跟着肖恩博士进入走廊，开启上帝视角扫描。 两百米范围把整栋大楼看得不留死角。 每一层楼都新增了一个超厚钢板打造的安全屋，供给工作人员避难。 每个房间外边都站着全副武装，体态精悍的守卫，不仅携带机枪、炸弹、近身搏杀的武器，更带着马丁·布伦纳博士研发的精神力遏制器，带在手腕或者脖子上即可禁锢大部分精神能力者。 天花板后藏着铁门、笼子、炸药种种机关陷阱。 楼顶停机坪进一步扩大，两架鲨鱼般的武装直升机静静停在上边。 大楼外边与铁丝网之间驻扎着一支上百人的军队，正在晨练，气势肃杀，显然经历过战争洗礼。 军营间运输车、坦克、重机枪、火箭筒一应俱全。 五个月前那种规模的苏连人再敢来犯，只能被轰碎成渣。 迪安估摸着就算三、四百头裂口怪也无法从外部甚至内部攻破实验室的坚固防线。 除非像他一样直接控制住首脑。 拟形为达米恩的迪安跟着肖恩博士，越过一个个点头致意的士兵、研究员，坐着电梯一路往下。 深入了地下两百米的避难所和洞库。 经过守卫、指纹、虹膜、盘查和多重认证之后。 成功见到了心心念念的54改良版核弹头。 迪安念力一卷，把它取出重重防护，收入了幻想空间里。 “你需要对应的发射和引爆平台吗？”肖恩博士体贴地问，“有火箭筒、迫机炮、导弹、计时器。” 迪安点头，选择了倒计时引爆装置，并接受了马丁博士临时的关于如何引爆的指导。 做完这一切，身怀核弹头的迪安长松了一口气，心头踏实了下来，目光看向肖恩博士，“带我到裂隙楼层，终止对撞机。” …… 肖恩脸上流露出一丝迟疑，随后重重点头。 负一楼设备室，白光萦绕的玻璃墙后，秃头研究员一脸诧异地看向上司， “你是认真的吗？肖恩，不久前，你当着我们的面淘汰了马丁·布伦纳博士的保守策略，现在又改变主意？” “我们的侦查存在严重疏漏，”肖恩目光锐利得就像显微镜，语气不容反驳，“颠倒世界里藏着致命威胁，继续轰击通道放它出来，整个实验室，甚至霍金斯镇都将覆灭。” “可是博士，停止对撞机后，我们的探索计划就此废止了吗？我们就这么把胜利拱手让给‘箭头计划"？”另一个嘴角长着一颗痣的研究员不甘地说， “小命重要还是研究重要？”肖恩板起脸，倒扣一枚黄铜徽章把桌子敲得咚咚响，“在实验室，我的话已经没有份量了么？” 研究员们实在搞不懂上司为何态度大变，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对准玻璃墙外的平台的红色按钮轻轻一按。 颤动的巨大机器猛然一顿，水缸般粗细的白光一黯，轰隆的冲击声消逝。 这喧嚣沸腾的设备室变得落针可闻。 对面墙壁上蠕动着藤蔓、喷吐着孢子的裂缝停止了扩张，结出一张琥珀色的薄膜。 “所有人，会议室！” 肖恩·莫雷诺随手把徽章放到了平台上，领着众人推门离开对撞室。 片刻之后。 设备室中央裂开一道缝隙。 迪安从中一跃而出，闪电般的双眸直视裂缝，感受着其中惊心动魄的能量，表情变得严肃， “尺寸和稳定程度远超一般的缝隙，我一个人能关闭它吗？” 但事已至此，迪安无论如何也要试着为颠倒世界画个句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