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初识鹿可

光华璀璨，亦潜伏着阴影。 ——《悲歌》 …… 伊尼斯的父亲近段时间一直很焦躁。在伊尼斯回来的那个晚上，他突然想起妻子去世之前交给他的东西。 “伊尼……他总有一天会因为我离开这里。如果他感受到难以忍受的孤独，就把这个交给他。” 他接过妻子递给他的黑色盒子，盒子上着锁。 “奥尔，你忘记给我钥匙了。” 妻子摇了摇头：“伊尼会知道怎么打开。” 奥尔……他回忆起她温柔的眼睛，她柔顺的头发。即使走到生命的尽头，她的眼里仍闪烁着不屈和无尽的爱。 ——对伊尼的爱。 伊尼继承了她黑如墨色的长发和如秋阳般的红棕色眼睛。 伊尼受了不少苦……父亲的眼睛有些发酸。幸好，伊尼同样继承了她的坚强。 伊尼斯在家中度过了一段时间。告别父亲后，他踏上了前往图扎王国舒赞要塞的旅程。 临走前，父亲说了一句让他有些莫名的话：“伊尼，如果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孤独，就回来，你母亲留了东西给你。”他再细问，但父亲却不愿解释。 舒赞坐落在西特诺大陆最北部，这里的冬季令人瑟瑟发抖，雨雪不断。伊尼斯裹得跟熊一样厚重，可依然难挡严寒之气。 随着船慢慢接近港口，他站在船头，凝视着前方逐渐显露的景象。苍白的天空似乎笼罩在无尽的厚云之下，阳光的光辉被完全遮蔽。 眼前展现的是一座壮丽的城市，这里的人口是比拉港的十倍还多。城市巍峨耸立在海岸线上，坚固的城墙环绕整座城市，而港口停泊着各式商船和威武的战舰。城墙上的石砖和炮楼都覆盖着皑皑白雪。 终于，船舶靠岸，他踏上城墙，抬头仰望，远处的卡扎杜尔神灯高耸入云，宛如一柱红色光芒贯穿苍穹，雪花在它的映照下闪烁出微弱的红色光晕。神灯上雕刻着一只红色粗脖子的鸟，惟妙惟肖，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飞翔。 雪花飘洒，他伸出手掌，轻轻抓住一片雪花，感受着它的温度。 好凉…… 他小心翼翼地迈向城墙下的洁白雪地，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足迹，雪花在他的脚下蓦然破裂，发出轻柔的咯吱声。他弯下腰，轻抓一把雪，感受着它冰凉的质感，观察着它在手中慢慢融化。 他感到脑袋上有些凉意，用力甩了甩头，几片雪花落在脸颊上，顷刻间融化成水滴。他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头发，擦拭脸颊上的水滴，然后再次仰望苍穹，目光穿透飘落的雪花，透过清澈的空气，远望无尽的天空。 伊尼斯暂时找了一家旅店落脚，随意啃了一片面包后，动身前往舒赞图书馆。 它坐落在一个宽阔的广场上，拥有巨大的大理石柱和精美的雕塑，然而内部却显得宁静而朴素。大厅宽敞而通透，装潢简单却雅致。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古老的吊灯，墙上点缀着淡雅的壁画，生动地描绘着传统的故事和文化场景。 坐在借书台上的一个年轻男孩看上去和乔安年纪相仿，估摸十二三岁左右，他拥有一头白发和一双明亮的淡褐色眼睛。男孩歪着头打量着伊尼斯，咧嘴一笑：“您好，您需要什么类别的书呢？” 伊尼斯并不是第一次来，但这次他要找的并不只是宽泛的考取卡穆相关的书籍，而是类别更加准确的医学书籍。 “偏向于药草和大脑的卡穆书籍。” 男孩指了指楼梯：“三楼，南区。” 伊尼斯向他鞠躬致谢，正准备转身离开，男孩突然轻声叫住了他：“我叫鹿可，你可以叫我鹿鹿！” 伊尼斯略感疑惑，但还是礼貌地回应：“伊尼斯。” 鹿可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眼中闪烁着一丝俏皮：“伊尼斯，愿你在这里过得愉快！” 这个图书馆的书架相当高大，似乎触及了天花板的尽头。在角落里，放着古旧的木梯，显然是用来够到高层书籍的。 他慢慢地扫视着书籍，轻轻触摸着书架上的书脊。 看标题，大部分书的内容他应该都已经掌握，他需要找到更稀有的教材。 《远古植物和珍稀药草》，这本应该不错……《神经解码》……《认知重建》…… 他抽出纸笔，开始将他认为重要的书名抄在纸上，然后走上梯子，一层层仔细查看。 除了这些，他还必须找到与腐朽精灵有关的书籍，但人们对腐朽精灵的态度唯恐避之不及，因此不能轻易去具体询问。这个图书馆如此庞大，要找到线索想必需要很多时间。 “伊尼斯！”一个欢快的声音响起，他从梯子上望下，发现鹿可仰头笑着看着他，脸颊因笑容而泛起一抹红晕。 “鹿可。”伊尼斯向他点了点头，将纸笔收好，然后慢慢爬下梯子。 鹿可走上前来，帮助他稳住梯子，一本正经地说：“叫我鹿鹿。” 还剩三个台阶，伊尼斯直接一跃而下，轻盈落地。鹿可眨了眨眼：“好身手！” 他不工作了吗？ 鹿可看出他在想什么，笑道：“已经很晚啦！我来提醒你，图书馆要关门咯。” 伊尼斯瞥向窗外，确实已是一片漆黑。 “你是第一次来吧！我之前没有见过你。”他的声音如弹跳的音符在空气中飞舞，“你要当卡穆吗？很难学的噢。” 伊尼斯不作回应，但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勾住了伊尼斯的肩膀：“伊尼斯！” 鹿可把脸凑到伊尼斯面前，几乎触碰到他的鼻尖：“伊尼斯，我的父亲是很厉害的卡穆噢，我们住在粉笔区！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伊尼斯身子一缩，从他的胳膊中退了出来，皱着眉看他。 鹿可的笑容扩大了，鼻尖微微皱起，眉毛上扬，眼神闪烁：“伊尼斯，伊尼斯，不管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我第一眼就喜欢你，我好喜欢你！我喜欢你黑色的头发，喜欢你看起来寡淡的性格，我喜欢，我喜欢你的眼睛！” “我喜欢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就好像阳光，秋天的阳光，好温暖，可是又好难过。伊尼斯，你的眼睛让我悲伤。”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伊尼斯的睫毛：“不要哭了，伊尼斯。你好像一直在哭。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