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人皮灯笼

孟离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炸开了，脸也烫得通红，她脑子里嗡嗡直转，一片空白，只剩下江聿蛊惑的声音在里面回响。 “凭什么给你见？我、我徒弟胆小，我怕他看见你这么丑，给吓死了！” “我丑？”江聿把孟离揽得更紧了，“这世上，还没有哪个女人觉得我丑，这么说我的，你是第一个。” “……就是丑！丑八怪！” 江聿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眼中的光像是猛虎看见了鲜美多汁的猎物。他笑得残忍又惬意，仿佛把孟离当成了垂死挣扎的盘中餐。 孟离浑身一抖。 正当她以为江聿要把自己嚼碎了吞进肚子里去时，江聿却忽然神色一凝，紧揽住孟离的手也松开了。他猫下腰，把自己隐藏在屋脊之后，一副蠢蠢欲动的进攻态势。 孟离见状也赶紧缩了下来。 柳逢春，来了！ 此时，西方的天空仿佛降下的幕布，残余的晖照渐渐被吞噬殆尽。东方几点星辰渺然，不甚真切，似是燃尽之烛，炉火之末。 暝暝之中，柳逢春的身影出现在深宅门口，身后还跟着一队人。 那些人提东西的提东西，抬木箱的抬木箱，似乎是带了很多礼品来。管家出门相看，一边点头，一边笑呵呵地把柳逢春迎进门里。 由于离得太远，孟离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看见柳逢春带着人将东西放在院子里，随后，一身火红的亓琦从屋子里走出来。 她背着手，绕着箱子走了一圈。柳逢春朝随从点点头，随从打开几个木箱，里面竟装满了珍珠宝石金银玉器，光彩夺目。 孟离惊道：“这妖怪怎么这么有钱？” 江聿冷笑：“障眼法而已，都是些石头瓦块，你若喜欢，改日我送你一车。” 孟离不屑地撇撇嘴。 柳逢春恭恭敬敬，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都散发着天然的贵族气质。他同亓琦说了两句什么，亓琦嫣然一笑，双颊也陡然红了。 孟离呆呆地望着那一红一绿两个身影。 这个柳逢春，相貌一流，举止一流，气质一流，要不是妖怪，怕是我也要小鹿乱撞了。 忽然，江聿捏住孟离的下巴。 “小雀儿，你在想什么？魂儿被勾去了不成？” 孟离打开江聿的手：“干什么？谁被勾魂儿了？” 江聿凝视着孟离的眼睛：“看你神色，像是快要钟情于他……” “丑八怪，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还有白天那个叫鸳儿的女子，如何会不理睬我而选择那个妖孽？莫非……”江聿又转头看向柳逢春的影子，“他会什么魅惑之法？” 孟离被江聿那令人发指的自恋气得想笑：“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头上长角还是屁股上有尾巴，人家姑娘就非得选你？” “粗俗……” 江聿斜了一眼孟离。然而就这一晃神的工夫，柳逢春和亓琦两个人竟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离惊出一身冷汗：“他们人呢？” 江聿死死盯着远处的峰峦，眉头深锁：“走了。” “走了？走哪去了？” “不知。” “不知？”孟离更气了，“你怎么不看住他？这黑灯瞎火的我们上哪找他去？” “你急什么？说到底，这是我的案子，你只是我叫来帮忙的。”江聿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挑起眉毛朝孟离投去一瞥，“你不是总吵着要回家？这会儿怎么又如此上心了？” 孟离脖子一梗：“我、我这不是帮人帮到底吗？而且，这个柳逢春在我眼皮子底下掳走了一个姑娘，我这么有侠义心肠的人，怎么能见死不救？” “好一个侠义心肠！”江聿笑着向后一仰，整个人懒散地躺了下来，“那要是一会儿看见了什么吓死人的东西，你可不要跑哦。” “呵，还吓死人，老娘什么没见过？还怕他装神弄鬼？” 她轻轻踢了下江聿的小腿：“喂，丑八怪，怎么还不走？一会儿等他跑远了，我们找不到他怎么办？” 江聿打了个哈欠：“就是要等他走远，越远越好。” 孟离满腹狐疑：“你什么意思？” 江聿微微一笑，没有答话，而是闭上眼睛，悠然翘起了二郎腿。 夜已深，四野寂静无人。月光似霰散落于林中，茫茫然如雾气升腾。 江聿和孟离一前一后在林中穿梭。两人都是身轻如燕，脚下枯叶不碎，身畔枝桠无响。 “你是说，你在他身上放了一盏灯？”孟离低声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江聿轻巧避开横在身前的各种障碍，如同一只灵巧的松鼠。 “难怪你要等天完全黑了才开始追。”孟离手一撑，跃过一块大石，“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嘛，这样就可以连老巢也一锅端了。” “跟你这个笨人比，我简直是聪明绝顶。” 孟离懒得跟他较劲，只是有些纳闷道：“你什么时候在他身上放的灯？在桑林的时候吗？” “不是。” “那是什么时候？” 江聿轻笑一声，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 孟离伸着脖子，又问道：“还有，灯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都让你看见了，我岂不是要把饭碗让给你？” “……切。” 孟离四处瞭望，发现周围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头顶的月光最亮，哪有什么灯？ “我觉得你在逗我玩，你……” 她正回头往身后瞅，忽然撞上的江聿宽阔的背。 “哎哟，你怎么……” 话没说完，嘴巴却被江聿捂住了。 她顺着江聿的手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丛中，有一个极为隐蔽的山洞，里面没什么声响，也没有光。 这洞太不起眼，跟普通的野兽窝没什么区别。 “在这里面？你确定这儿住的不是狗熊？” 江聿露出了一个“懒得理你”的表情，轻身朝山洞掠去。 山洞里比想象得要宽很多，四壁潮乎乎的，隐约能听到滴水的声音。脚下软软的，略有些湿滑，感觉像是长满了青苔。 孟离扶着洞壁，跟在江聿身后。她想起江聿之前说的，看到什么吓死人的东西，不禁感到有些脊背发凉。 什么东西能吓死人，僵尸？恶鬼？这些我都见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况且我现在一身本事，哪个敢冲到我面前来，看我一笛子给他敲成稀巴烂。 她努力壮着胆子，往前摸索着。忽然，她感到手上的触感有些奇怪。 好像不是石头，也不是青苔。有点像布。 她轻轻拽了拽，发现拽不动。 江聿察觉到了孟离的不自在，他停住脚步，低声道：“怎么了？” 孟离没说话，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捏了个照明决，一团微弱的白光在掌心绽开，洞内的景象陡然变得清晰。 只见洞里空旷，穹顶很高，像一条长廊直通向深处。洞壁上整整齐齐，竟挂了两排衣着精致的女子！ 那些女子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皮肤似吹弹可破，长发乌黑顺滑。她们身上的衣服各样，却清一色地，都穿着一双血红的绣花鞋！ 孟离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了半拍。 人肉挂毯，这、这也太变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