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粗中有细的八谷

老板娘愣了愣，连忙赔笑道：“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我刚刚还以为……咳咳，阿虎，快带二位贵客到房间，再打两盆热水送上去。” 孟离脸一红，庆幸自己那个“好”字没说出口，然而却又不知为何，感到了一丝丝失落。 是我长得不够美？还是这臭小子怕我占他便宜？居然这么果断就拒绝跟我住一间房。虽然我也不会答应跟他住一起，但是这话也应该由我来说吧？ 店小二唱了声喏，帕子一甩，引着两个人上了楼。 夜色渐渐沉下来，疏朗的星星在穹顶时隐时现。 孟离到了房间里，越想越觉得刚才实在太跌份，便扯住八谷的后领子，把那个刚要回自己的房间的臭小子拽了回来。 然而当她对上那副清澈见底的眸子，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师尊，”八谷试探道，“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 孟离当然不会把刚才的那番心理活动跟八谷交代了，可是人都被自己揪回来了，总不能说声“没事”再把人撵出去吧？ “额……你给我师尊发信儿了吗？” 八谷摇摇头：“还没，不过现在好晚了，叶长老说不定都睡了，还要发吗？” “嗯，那就明天再说吧。” 孟离朝八谷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而八谷却站在原地没有走。 “你还有事？”孟离眉头微蹙。 八谷低着头踌躇了一下，然后又抬起头，神情有些复杂：“师尊，你已经完全原谅叶长老了吗？” “原谅他？我可没原谅他……” 孟离嘴上说没有，可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却越来越虚，反倒像是心里有鬼。 八谷垂下眸子：“没原谅，那你怎么不跟他叫叶长老了……” “……” 要不是八谷说，孟离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改口了。 “叶、叶长老有三个字，师尊只有两个字，当然两个字叫得顺一些！” 她一边强词夺理，一边找话题和稀泥：“你的房间在哪？离我远不远？” 八谷的眼中重新恢复神采：“不远不远，就在你隔壁。” 他嘻嘻地笑着：“师尊，刚刚那个老板娘可真有意思，还以为我们是一对，差点就给我们开一间房了。” “……” 孟离瘪瘪嘴，很想抽那张欠揍的脸。 然而，八谷的眼神又忽然变得很真诚：“那可不行，我师尊冰清玉洁，无论是谁都不能脏污了我师尊的名声，就是我也不行。” 这话其实说得不对味儿，但听在孟离的耳朵里却竟有些感动。 想不到这小子粗中有细，还挺替我着想的，也是难得。 “师尊，那你早点休息吧，我先……” 还没等八谷说完，门外忽然闪进一个白色的身影，一股寒气携着淡淡的紫藤花香席卷了整间屋子。一轮圆月透过雕花木门照进来，刚好停在那人的头顶，如同天神头上的光晕。明月尚有月海，那人的脸却完美无瑕，竟比那月更皎洁。 八谷呆了一呆：“叶、叶长老。” 叶玦没有理会八谷，而是一对星眸直直地望着孟离：“何时来的？怎么不发传音符给我？” “……想发来着，这不是怕你休息了嘛。” “此事关系重大，我怎能高枕无忧？” “啊，哈哈，也是哦……”孟离背着手，脚底在地上来回扫着，“师尊可找到那邪祟了？” 叶玦淡淡道：“没有。” “没有？”孟离一愣，“连你都找不到，不会是有人谎报军情吧？” 叶玦关上门，走到窗边向外望去：“我虽然没有找到邪祟位置，但确实发现这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叶玦偏过脸，眼里的光比月光更冷：“玄戈，你们来时，可曾发现这里的人面色都不太好？” “面色不好？” 孟离跟八谷对视一眼，忽然想起楼下那个浓妆艳抹的老板娘，脸色似乎是有些苍白，涂那么多粉不像是爱美，倒确有些像在遮掩什么。 八谷挠挠后脑勺：“是不是他们吃的不好？” 叶玦摇头：“不会，青枫浦因为是龙族聚居地，终年风调雨顺，十分富庶，不会出现粮食短缺的情况。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听闻，此地当真三年不曾下雨，全靠库里的存粮度日。” “龙族不曾下雨……”孟离忽然想到之前金鸦捎的信，“金鸦不是说，死者甚众，皆血竭而亡吗？这青枫浦这么多人，也不像死者甚众的样啊。” 叶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死者都在青枫浦周围的村镇，方圆百里无一幸免，就连委托人也……” 孟离心里一沉。 卧槽，委托人都没了？那谁给钱啊？ 叶玦抬眼看了看孟离：“而且，还有一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 “我来的这几日里，并没有再次出现伤亡，扩散的趋势似乎停止了。” 孟离皱起眉头：“停止了？你一来就停止了？” 叶玦点点头，表示认同。 孟离继续追问：“难道是阶段性的？隔段时间发作一次？” 叶玦摇摇头，表示不知。 “那既然这里没事，”孟离悄悄地往后挪了一步，“我们还要再在这里待下去吗？” “……” 忽然，叶玦的脸几乎凝成玄冰，迫人的寒气从他的眼底冲出来：“怎么？你怕了？” 那道寒气直杀进孟离的灵魂，几乎掀翻她的天灵盖，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叶玦平日里对她也算宽容，唯独对捉妖一事十分在意，似乎除魔在即却临阵脱逃是他最不齿的行为。 孟离赶紧把话圆回来：“不不不不是啊！哎哟，师尊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的意思是，青枫浦没事，我们要不要去周围的村镇查探查探，说不定在那边能有收获呢……” 叶玦的面色缓和下来：“不用了，我已经查探过了，关键应该就在青枫浦。” “那要不要抓个店小二过来问问？” 叶玦再次摇头：“只怕会打草惊蛇。” 孟离一屁股坐在床上：“问也不行，不问也不行，那到底怎么办嘛。” 叶玦抬头去望那沉沉的夜色：“等。” “等？那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今夜月圆，说不定邪祟会有动作。 孟离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把鞋子脱下来，揉着她酸痛的脚：“哎哟，可累死我了。要不，咱们三个轮岗？一人盯一个时辰？” 八谷连忙道：“不用了师尊，你和叶长老休息吧，我来盯着就好。” “客气什么？你不是肉做的？累了好几天了，就你不用休息？”孟离抬脚去踹八谷的屁股，“去去去，第一班等我洗完了脚我来盯，你和师尊都……” 话未说完，天际突然传来一阵悠扬婉转却又诡异妖娆的笛声。 紧接着，街上响起阵阵开门的声响，拖沓的脚步声沿街而起。 叶玦面色一寒，沉声道：“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