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久别重逢！爱恨交织的要求

弥相兰对父亲逼婚一事有一肚子的怨气，需要宣泄，所以一边领着桑影前往门口，一边就抱怨：“是哪个信使，什么时候不来，偏偏挑我最苦恼的时候来，他可真会找时间啊！”当她走到门口，大略看了一眼信使，没怎么注意，只是摆架子向信使要信，“信呢？” 信使没有回应，也没把信拿出来。 弥相兰觉得奇怪，开始正眼看这信使。只见这信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知是否是被她的美貌所迷，但眼神上看又不像是。当然，她见惯盯着她看的男子，十有八九都是如此，于是鄙夷兼威吓道：“看什么？没见过漂亮的姑娘吗？再看我就戳瞎你的眼睛！”信使依然没有回应，还是那样看着她。“哎呀——”她不耐烦了，“你的耳朵是装饰吗，居然无视本小姐的警告！？” “一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信使终于开口，而且面无表情。 这沉稳而带点沙哑的声音弥相兰觉得很熟悉，而且通过声音再观察其神态，也觉得眼熟，于是仔细地观察其面孔，这才认出了是业侯哲本人，不由得大吃一惊，本能地掩住嘴巴。 桑影没见过主人这种惊讶的表情，关心道：“怎么了，小姐？”注意业侯哲好一会，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弥相兰指着业侯哲慌忙问。 “先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我再告诉你。”业侯哲不慌不忙地说。 弥相兰以自己对业侯哲的了解，实在想不明白此人怎么会来找她，但想起这两天传得沸沸扬扬的捉捕大事，猜道：“你该不会是因为走投无路而过来向我求助吧？” “你这么想也可以。” “哦~想不到你也会有求我的一天啊！”弥相兰说着突然得意起来。 “高兴够了吗？”业侯哲说着自个儿往侧墙边走，直到偏离门口二十多米后才停下。 弥相兰看着业侯哲走停，考虑了一下才对桑影说：“你就在这等着。” “是，小姐！”桑影虽然平常面对陌生人时都是寸步不离主人，但她看得出主人对眼前的业侯哲较为信任，而且以她的感觉经验也不认为业侯哲会对主人做出什么伤害的事，所以选择乖乖听从命令。 弥相兰向业侯哲走去，接近后便蔑视道：“两天之前还听说你被围困在罗城，而现在你却穿着一身信使的衣服出现在了这里，我真想知道你到底都有些什么通天本事。” “我没闲情跟你炫耀。”业侯哲回应。 “少给我扮谦虚！你不说我现在就喊人捉你！”弥相兰威胁道，“不瞒告诉你，我爹可是很有想法要捉你的！” “哦？是吗？” “不要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处境啊？哈？！”弥相兰说着突然就激动了起来。 “至少现在站在你面前我还是安全的。”业侯哲镇定地说。 弥相兰心里为之一振，说不上是被人信任还是被人藐视，好一会才反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叫人来捉你？” 业侯哲隐隐一笑，说：“因为你还欠我两个要求，不是吗？” 弥相兰心里期待的并不是这种原因，多少有些失望：“你可真会计较啊！” “除非你言而无信。” 弥相兰被抓到了把柄，盯着业侯哲看好一会，压压自己的火气，说：“我不想欠你的，有什么要求你快说！” “我想要你……” “什么？你想要我？”弥相兰有些吃惊，同时也有点脸红。 “我还没说完呢！”业侯哲提醒道。 弥相兰立刻又爆发道：“那就说快点，免得别人误解！” “我想要你做趟旅行去汕国。” “啊？旅行？去汕国？” “对。” “你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去汕国？” “因为这是我的要求。” “你这家伙！”弥相兰青筋直冒，拳头握得死紧很想揍人，“别以为我答应过你两个要求就可以滥用，我可没说过要求的大小。不合我意的我才不会答应你！” “是吗？我倒觉得你会答应。”业侯哲说着从胸怀里掏出信件递给弥相兰。 “看你很自信的样子，是不是信里写了什么关于我的特别内容？”弥相兰一边看着业侯哲一边接信说，正要打开，突然又觉得不对，“慢着，你看过我信里面的内容？” “你认为信封有拆过的痕迹吗？” 弥相兰通过昏暗的（油）灯光看了看信封的封口，确实没有拆过的痕迹：“那你怎么看起来好像知道里面的内容？” “我猜的。”业侯哲说，见弥相兰用怀疑的眼神看他，又解释道，“第一，这是汕国特有的信封，所以信自然是从汕国寄来的；第二，就我所知，汕国的人你只认识一个，那就是顺萍公主；第三，信封里面包着的像是一张硬皮，所以我猜应该是邀请函之类的东西。顺萍公主跟你很要好，而且好像跟你说过，当她来信时，就是邀请你去汕国的时候。没错吧？” “没想到你还会留心别人的事啊！”弥相兰似笑非笑地说。 “那也只不过是以前无心听到罢了。” “是吗？该不会是你一早就喜欢人家，所以想借此机会搭个顺风车去看人家吧？”弥相兰试探道。 “随你怎么想。”业侯哲不很在意地说，“我只是要到玄国而已。” “玄国？”弥相兰感到奇怪，“你刚才不是说要到汕国吗？” “玄国的港口不对昌国开放，所以要到玄国必须先到汕国，然后从汕国的港口过去方可抵达。”业侯哲解释道。 “你到玄国去干什么？” “那是我的问题。你没必要知道。” 弥相兰噘起嘴，很显然她不喜欢别人瞒她，不过她也没权力要求别人非回答不可，跟着注意业侯哲穿的服装，这才问：“你怎么会有信使专用的服装？还有这封信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该不会是你自己伪造出来的吧？” “衣服是我打晕一个信使借来的。”业侯哲如实地回答。 “哦？原来你还会做这种事啊！”弥相兰讥讽道。 业侯哲没有在意，接着说：“衣服是这么来的，信件的来历自然也如此。” “既然你得到了这么方便通行的衣服，为什么不自己骑着这匹鹿直上汕国呢？”弥相兰看着系在不远处的那匹棕鹿问。 业侯哲顺着弥相兰的视线看那匹棕鹿一眼，解释道：“信使虽然在路上一般都不会受到阻拦，但一般都要通过城池。我的脸毕竟不能改变，过一两关还勉强可以，一路平安则不现实。何况被打晕的信使一定会回去报告，届时身份暴露，穿着这衣服反而会更危险。”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把那信使杀了呢？你不是在逃亡的途中也杀了十个兵差吗？”弥相兰说得很冷漠，似乎她对杀人的事并不惊恐。 “情况不一样，处理的方法自然不同。那信使没有威胁到我的性命，所以我没必要杀他。” “自己什么时候被人揭穿身份都不知道，还跟人家讲仁慈。哼！”弥相兰一边鄙视，一边拆信封，取出信件一看，果然是一张皮革做的邀请函。看内容，上面写着：敬请弥相兰小姐于年末之前到汕国皇宫参加本宫与玄国大太子的大婚！——顺萍 “原来她要嫁人了呀！”弥相兰笑道，有真心祝福的意思，但突然又严肃地凑近业侯哲的脸问，“你该不会是想叫我带你去阻止她的大婚吧？” 业侯哲轻叹一口气，表示他对弥相兰的猜测无奈：“我不是说了吗——我的目的是到玄国。她要嫁给谁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这个冷漠的家伙！哪个女人要是会看上你就算她有眼无珠！” 业侯哲冷冷一笑，说：“所谓“儿女情长就英雄气短”，因此没人看上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哦——原来你是想做个长气英雄啊！”弥相兰取笑道。 “那不用你管！你现在只要回答我，去，还是不去？” 弥相兰想——这样正好可以逃避自己的婚事，然后在汕国长住，等父亲答应弃婚再回去也未尝不可。这么想着便傻笑起来，之前的烦恼顿时烟消云散，接着她回归常态，说：“你也会说她是我的朋友啦，何况是一国的公主，在情在理，我哪有不去的理由！” “你决定什么时候出发？” “对你来说，自然是越快越好。对我来说，其实也一样。” “哦？你也有什么必须要走的理由吗？”业侯哲揣测道。 “我的事也不用你管！”弥相兰嚷道，“总之，为了不错过她的大婚，我准备好后，明天就出发!” “你似乎比我还着急。” “那又怎样？这对你又没什么影响！” “我之所以找你，要的是一个不起眼的身份，如果你无法给我安排，那就没意义了，不是吗？” “真啰嗦呢！你要我安排什么身份？”弥相兰不耐烦地问。 “比如仆人之类的。”业侯哲随口例举。 “哦？仆人啊…”弥相兰说着露出阴险的嘴脸，“那你可得好好听我的使唤了。” “必要的时候吧。”业侯哲说得很不在乎。 “何所谓之必要的时候？”弥相兰有些厌恶。 “遇到情况时你自然会明白。” “去！不说算！” “还有……” “又怎么啦？” “你最好坐官轿去。” “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你彰显身份。” “那样别人就会把注意集中在我身上，好给你掩饰，过关时也会容易些，对吗？” “你这不是很聪明吗？” “聪明的是你才对！”弥相兰好不容易收敛的脾气又爆发了出来，“你的算盘也未免打得太好了吧！居然想用我来做挡箭牌！” “挡箭牌？你的身份也不能暴露吗？”业侯哲疑问道。 “当然啦！” “这就奇怪了。难道你也做了什么坏事不成？” “我哪有做坏事啦？！” “那么为什么不能显露身份？” “这…这个…”弥相兰结巴起来，“反正我有自己的苦衷！” “苦衷？”业侯哲注视着弥相兰好一会，“看不出来啊。” “什么都让你看出来，我就不用做人啦！”弥相兰吼道。 “那是什么苦衷？” “说了你也帮不上忙！” “但你至少得说出来，那样我也好衡量你对于我的利与弊。” “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自己！” “如果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帮你又有何不可。” “我爹逼我嫁给富商的儿子，你能帮吗？” “也就是理讲不过的事？” “难道你有办法？”弥相兰忽然期待起来。 “不，以目前我的处境，确实帮不上。” “那就不要说得那么从容，让人觉得有希望啊！” 业侯哲又注视弥相兰一会，说：“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你又看出什么来了？”弥相兰不屑地问。 “你是想借这个机会到汕国逃避这门婚事吧？” “你知道就好！” “这么说来，你是打算背着你家人离开吗？” “不然还能怎样？难道要我告诉他们我要去汕国，让他们发现我的意图，好把我关起来吗？” 业侯哲略微一笑，说：“随你吧。反正不坐官轿也有其他办法，只要过关时焦点在你身上就好。” “你这家伙，就知道用我来做掩护！一点人情味也没有！”弥相兰鄙视道，见业侯哲没有回应，又说，“算了，反正我也没指望你帮什么忙。至于明天会合的地点，就在城西外的石桥边，没问题吧？” “具体时间呢？” “明天早晨我就会出发。” “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啊！？笨蛋！” 业侯哲看着弥相兰，想想她的性格，总感觉事情不会顺利，但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能回应：“但愿吧。” “不说了，免得有人经过发现。”弥相兰说着留意一下四周，“如果没什么其他要说的，那就明天见！在那之前，你可别暴露身份被人捉了。” “这不劳你操心！我自有办法。” 弥相兰再盯着业侯哲看一会，有点爱恨交加，跟着没再说什么告别的话，转个身便走。 业侯哲达到目的，也转身去给棕鹿解绳，然后骑上朝另一个方向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小姐，他是什么人？”桑影待主人回来后便好奇地问。 “一个通缉犯而已。”弥相兰漫不经心地说。 “通缉犯？”桑影有些疑惑，突然又惊讶起来，“难道他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 “嘘——”弥相兰立刻竖起食指打断道，生怕桑影说出业侯哲的名字被府内的其他人听到。事实上她刚才激动的时候，声音早就传到了府内，只不过里面的人（包括她父母）听得不清楚，当她在发泄脾气。 桑影明白主人的意思，又问：“小姐跟他有交情吗？不然为什么不喊人捉他？” “交情吗？算是有点吧。”弥相兰随便地说。 “但看之前小姐的表情，又好像跟他有什么过节。” “唉，这都是在才州培都读书时的事了。”弥相兰叹道，“那时我跟他是同窗，总觉得他跟其他同学不一样，所以好奇去接近他。看他在与其他同学的才智比赛中不断胜出，又觉得他很了不起，渐渐地…渐渐地……” “小姐喜欢上了他？”桑影见主人不好意思说，便帮个忙。 “这不是重点啦！”弥相兰避忌道，“重点是，我酝酿了很久，好不容易攒足了勇气去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结果他却当着众多同学的面说我在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同时还说我娇蛮任性，挥霍钱财，等等，总之说得我一无是处，无地自容。于是我一气之下就跟他比试才智。条件是，他输了就给我当众认错，并离开书院；我输了就答应他两个要求，也是离开书院。结果你应该能猜到啦？” “小姐你输了，所以一年前便离开了书院。”桑影顺着猜测。 “事情的原委就是如此。” “这么说来，他现在是来向你提要求咯？” “否则他也不会冒险来找我？” “他向你提了什么要求？” “他现在的处境当然不会提简单的要求——他要我带他出国。” “啊？出国？去哪个国家？” “西边的邻国——汕国。” “汕国？小姐也要跟随去吗？” “当然！一来我不想欠他的东西。二来我也确实有到汕国一趟的必要。”弥相兰说着把邀请函呈给桑影过目。 桑影看完便赞道：“小姐的人面可真广啊！” “现在不是你赞我的时候。”弥相兰说着把邀请函收好，“你待会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并告诉洛风，我们明天就走！” “这么急！你要瞒着老爷吗？” “嘘——”弥相兰又把食指竖到了嘴巴前，并减小声音说，“要是告诉他我可能就走不了了！” 桑影一时不解，但想起主人的婚事后顿悟：“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告诉洛风！”说完快速往下人房走去。 弥相兰往业侯哲消失的方向望一眼，再看看拿在手上的信件，美美一笑，似在感谢业侯哲的出现，又似在感谢这封信件，总之她认为得救了，心情一片大好，然后转个身，高兴地走回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