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外公

沈绎寒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含笑地摇摇头。 “咚咚咚——” “进。” 韩彦走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穿黑色休闲套装的男人。 “沈总，余兆来了。” 余兆恭敬地上前:“沈先生。” 沈绎寒点了点头，神色严肃，说:“这次有没有什么进展？” “沈先生，我们发现当年载令堂的司机并没有死，车祸现场的遗骸另有其人。我们查到他换了新的身份，最近有人在德国见过他，但还没锁定他的位置。” 沈绎寒薄唇微微一抿，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狠色，声音低沉危险:“尽快找到他，把他带到我面前。” “是。” 沈绎寒整个人被狠厉笼罩着，漆黑的眼底一片阴霾，没有一丝温度。 母亲在他十二岁的时候车祸去世，原因是车辆失控撞上大货车引发爆炸，车内的人当场死亡。 容艺是容家唯一的大小姐，是当年名震华尔街的女强人，回国后与沈氏联姻，迅速坐稳容家第一把交椅。 她一死，容家的旁支又活跃起来，各路魑魅魍魉都蠢蠢欲动。 沈绎寒不相信母亲的死是意外，奈何他当时年纪尚小，成年后才有能力调查当年的事。 只是时间间隔太久，证据又太少，查了那么多年也没什么进展。 而现在总算有点收获。 周五。 这天是外公的忌日。 叶念西早早就起床，每年这个时候她都和舅舅一家去拜祭外公，今年也不例外。 这个点是早峰期，路上来来往往都是车辆，前方道路不知怎的坍塌了，只留有一条道行驶，交警在指挥同行，车辆都是以龟速前进。 叶念西看了看表，生怕来不及，“师傅，还要多久才能到啊？” “别急，等过了这个路口就好了，没办法，这三条道的车都只能往那一条道上开，恐怕还得等好一会。” “好吧。” 期间舅舅的电话打过来，问她怎么还没到。 叶念西解释路上堵车，可能会晚点到。 舅舅安慰她不要着急，慢慢来。 叶念西说好。 电话那头还隐隐约约传来舅妈的声音，说什么“不上心”、“不会早点出门”、“没问候过家里”，舅舅训斥一声，忙挂断电话。 舅妈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她，觉得她是扫把星，见了她都没一个好脸色。 舅舅对她虽然还算好，但在舅妈面前总是不敢说什么。 今天是外公忌日，叶念西不想在这种时候出什么幺蛾子，不想把舅妈的话放在心里。 她刚踏进家门，屋内的声音就传出来了。 “真不明白你那个妹妹当年为什么要生下孩子。” “你少说两句，孩子待会就要回来了。” “我说的不对吗？她父亲是谁都没人知道。” “好了，别说了。” 叶念西咬牙，故意弄出一点声响。 “舅舅，我回来了。” “哎，念西回来了。”舅舅面露尴尬，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确认她没什么异常才放心。 “那我们收拾收拾就出发吧。” 陵园被打理得很好，安静、祥和、干净。 他们把祭品摆放在墓前，有外公生前爱吃的枣糕和糯米糍，还有一束菊花。 舅舅带着他们鞠了三个躬，说：“爸，我们来看您了，我们现在过得很好，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您不用担心……” 叶念西呆呆地看着墓碑上贴着的照片，老人堆满皱纹的脸总是笑着，慈祥和蔼。 母亲去世后，外公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那时候她年纪小，胆子也小，总是怕黑，外公就抱着她哄，说囡囡乖，囡囡不哭。 一眨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她眼眶湿热，心情十分沉重。 回去后，舅妈出门买菜了，表弟也上楼了。 叶念西走到舅舅身边。 “舅舅，你能给我讲讲我妈妈的事吗？” “你听到你舅妈说的了？” “嗯。” “念西啊，你别怪你舅妈，她这人就是嘴碎。” “舅舅，我已经长大了，你和我说说吧。” 舅舅犹豫了会，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妈她倔强得很，啥都不愿说。” 接着又重重叹了口气：“你妈以前说要当话剧演员，家里人觉得这个行业不靠谱不稳定，都不同意，你妈性子倔，就一个人离家走了，谁也联系不上她。” “后来呀，你外公外婆也后悔了，他们还是很疼女儿的，就到处去打听她的消息。后来你外婆病重，你妈才回来。原来那会你妈已经进了一家剧院，真的实现她的梦想了。” “你外婆去世后，你妈妈又回去工作了。没过几年她突然回来，说是怀孕了，也不肯说那个男人是谁，家里人真的又气又急，都让你妈把孩子打掉，你妈还是坚持生下来。” “你外公心疼女儿，也就同意了。这些年来，也没听你妈提起过你亲生父亲，问她也不愿意说，后来也就不敢再问了，就怕她伤心。” 叶念西咬着下唇，忍住将要流出的眼泪，难受得手脚发麻，牙床也止不住地颤抖。 她从小到大都很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她也问过妈妈几次，每次妈妈都沉默很久，然后一个人回房间待很久，久而久之她就不敢问了。 这么多年来，她早就习惯生命里没有“父亲”的角色了。 她还记得母亲弥留之际，拉着她的手，说: “小西，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让你从小就没有爸爸。” 她不停地哭，她不要爸爸，只要妈妈，她整日整夜不敢闭眼，就害怕一睁开眼就再也看不见妈妈。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死是活，她并不想去找他。 如果他没死，哪天他们真的相遇了，她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管过他们母女俩。 拜祭完外公，叶念西当天又赶了回去，晚上还有一场戏要拍。 夜色沉沉，只有临时搭建的灯发出明黄的光。 王遥和剧组几个人站在小路中间，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 通往化妆间只有这么一条路，叶念西只能从她们身边经过。